[零晃]月食 1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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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间零在棺材里翻了个身，其实他已经睡了很久且早就醒来了，只是暂且还不想起身罢了。即便是有几位非常得力的朋友在旁协助，在画展前期的准备阶段，大多数环节依然需要朔间零亲力亲为地一一确认——骄傲的魔王大人自然得为自己的独断买单，牺牲睡眠时间来等价交换自己的完美主义。画展完满落幕后的收尾工作也不容小觑，两天前，在朔间零游刃有余地摆平了所有的大小琐屑之后，他总算能回到自己舒适的棺材中好好睡上一觉了。
自知赖床绝非好习惯，又躺了一小会儿，朔间零就推开棺材盖，坐起了身来，为了让胸腔中的这颗心脏好好地跳到一百岁，他该过得更健康些了。睡饱了的画家优雅地伸了个懒腰，拉动灯绳，白炽灯光照亮了被放置在棺材边的、这间画室里的第二把椅子。
朔间零终于为大神晃牙添置了一把椅子。前一天傍晚，夜幕刚刚降临，一如夜就精神百倍的吸血鬼迅速地前往了最近的家具市场，赶在打烊前买下了现在的这把椅子。朔间零也考虑过要不要给他的晃牙买只舒适的小沙发，不过最后还是选了把和他自己平时坐的那把很像的，不算特别舒服当然更称不上豪华，只是和他的画室很配。
朔间零倚在棺材沿上打量着他刚买来不久的椅子，想象着大神晃牙见到了在这画室中专属于自己的座位后开心得不行又极力克制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断了表带的手表依旧在黑暗中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朔间零把它从棺材的角落里摸出来，对着灯光眯起眼睛来，他的视力有些问题，得费点力气才能看清表盘上的指针。时间不早了，黄昏已经降临，晃牙就该来了。
今天是梦之咲公布录取结果的日子。朔间零丝毫不为大神晃牙感到担心，这孩子的技术与灵感都是一流的，他比谁都有热情，也不缺毅力，艺术的世界里没有绝对的规则也很难评出三六九等，但就算偶尔会得不到所有人的赏识，好的东西就是好的。梦之咲毕竟是众多让批评家们皱眉的奇才的母校，教师中既有严于律己一丝不苟的画者，也有放任自由每天放养的前代画坛传说，朔间零相信他们都不会看走眼，漏下了瓦砾中闪闪发光的原石。
朔间零坐在他的棺材里，一动不动，心情却和一个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人没什么两样，他自觉姿势僵硬，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睛却始终盯着画室的房门，好像要将根本没上锁的门盯穿。朔间零现在就想见大神晃牙，他简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在约定的不能见面的日子里，他感到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但在这最后的等待中，他却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这还真是从未有过的、新奇的体验，朔间零在两侧的世界都见惯了惊世骇俗的奇景，而唯独人们内心的悸动能带给他无可取代的惊喜，就算是他自己的也并不例外。
朔间零继续安静地坐在棺材里，耐心地等待着大神晃牙，以及少年即将带来的“早餐”——他当然知道自己其实一点都不耐心，他有好多好多事想告诉他的晃牙，好多好多……
比如说，“ENSEMBLE”的同名画集的出版已经提上了日程，他想让大神晃牙来写内页的标题。尽管不知道这孩子的手写体如何，但记得他提过自己喜欢英国，想来总该能写得一手漂亮的英文字符。
比如说，他已经擅自挑选出了几幅大神晃牙的作品交给了信得过的出版人过目，对方称赞有加，现在无论是想刊登在杂志上还是直接整合起来出集子，都是大神晃牙本人一句话的事。
比如说，在筹备画展期间，他忙里偷闲在街头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在街边卖画的孩子，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对双胞胎，年纪比大神晃牙还小些，两人实在是相像得很，怕是连亲生父母都无法分辨。他蹲下身子去看铺在石子路上的画作，画如其人，双子般的运笔习惯与绘画风格，但细细观察其中的意境，却看得出各自独立却又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两个人——毫无疑问的是，这对在路边至此一张画也没卖出去的兄弟，两人都是被世人忽略的天才。他大手一挥将所有的画都买下了，邀请先是错愕随后又惊喜不已的两兄弟改日来他的画室玩，他想把这对双子介绍给大神晃牙认识。
再比如说，在再度步入正轨的“那个世界”里，他又见到了许多新的风景，日常的，非日常的，违背空间的，扰乱空间的。他最钟爱的小动物们经营起执事咖啡厅，开张的过程有惊无险；天一热他们又跑到野外的小溪边搭起了帐篷，和小兔子们一道度过了愉快的清夏；盛夏的海面上海军与海贼展开了激战，所幸和平解决，没有留下多余的争端；时光飞逝，他们错过了温泉旅行，万圣节到来，魔域的住民们迎来了狂欢，纷纷装扮好自己涌上了街头；冬日的游乐园有些萧索，但歌声与烤串的滋味总是不会叫人失望的……那只满世界奔跑的幼狼始终衔着木桩，守在刻有十字架的棺材旁，他时而踢打，时而嗥叫，转眼新的一轮季节又要来到，棺材盖被缓缓地移开，始终睡眼惺忪的吸血鬼终于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他想画下来，他要把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他要把这些画面都画下来。比谁都要喜欢朔间零的画的大神晃牙，在得知他这样的想法之后，一定会很开心吧。
还有……
朔间零听到了脚步声，先是很轻，再一点点变响，急促而有节奏的，是有人在攀登楼梯。接着他听到了熟悉的敲门声，没给他任何应答机会，来人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房门进入了画室。
大神晃牙一看就是一路跑过来的，不住地喘着气，脸颊被风吹得微微泛红，额头上还冒出了几滴汗珠。他反手将画室的门关上，快步走到朔间零的棺材前，暂时无视了最新添置的椅子，习惯性地蹲下身子来，他直视着朔间零的朔间零的眼睛，尽力地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样子看上去真的很像匹小狼），响亮地说道：“吸血鬼混蛋，本大爷被梦之咲录取了！”
“我辈果然预料得没错。不愧是我辈相中的孩子，晃牙果然完满地兑现了约定。”朔间零微笑着向大神晃牙伸出了手，“恭喜你，晃牙。”
这次大神晃牙竟没有立即躲开，而是由着朔间零尽兴地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稻草窝之后，才吵闹着打开了后者的手。朔间零收回了手，微笑着看着少年骂骂咧咧地整理着被自己拨乱的刘海，手上一刻不停，眼神却一刻都没从自己身上移开，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生气了，他眼里全是闪着光的喜悦。
“喂，吸血鬼混蛋，赶紧给本大爷心怀感激地吃了。”理完头发，大神晃牙就急匆匆地把刚刚丢在一边的便当盒放到了朔间零的膝上，“为了……为了能早点来见你这家伙，便当是提前就开始准备的，因此现在带过来就有点凉了。虽说对你这个只知道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生火腿和番茄汁的家伙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区别，不过本大爷自己可是要求很高的，现在本大爷有时间了，热腾腾的便当……反正之后还会有的。”
“谢谢，晃牙，我辈会一点不剩地吃完的。为了精神地活到两百岁，我辈以后也会注意善用冰箱的。”朔间零解开了包裹着便当盒的袋子，“哦呀，这是没见过的便当盒呢？说来晃牙平时常用的那只还在我辈的厨房里。”
“对啊，你可得记得还给本大爷，现在这个原本可是本大爷自用的，感到荣幸吧，吸血鬼混蛋。”大神晃牙见朔间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连忙催促道，“你倒是赶紧吃，本来就已经凉了。”
“在用餐之前，我辈有件事想跟晃牙商量。”
朔间零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他们凑得很近，近到眼里能够映出彼此的眼睛，如血的红色融在蜂蜜般的金色里，蜂蜜般的金色融在如血的红色里，只差鼻尖贴在一起。
大神晃牙显然感到不明所以，却还是紧张而顺从地抬起脸来，对上了朔间零的视线，没有丝毫退意，也没任何动摇。
“晃牙，现在你已经是梦之咲的学生了，也就是我辈的后辈，对我辈的称呼是不是也该换一换了？”
他们都知道那个答案。
正如在那个世界里不死的吸血鬼遇到了年轻的狼崽，在这个世界里作息颠倒的画家遇到了憧憬魔王的少年，想必，在某一个世界里，他们也曾以别样的身份如此相遇过，笑闹过，争吵过，挣扎过，战斗过，一直一直地，相亲相爱鲜血淋漓地厮杀到世界的尽头。他们都知道那个答案，在某一个世界里，他们一定也曾如此地称呼过彼此。
“朔间前辈。”
THE END
非常感谢一直看到最后的大家！在连载的过程中没有能一一回复，但真的非常感谢所有的评论和反馈，于我而言全都是想要收进宝物库里好生保存的珍宝；；
相信各位肯定也早就发现了，全文参考了很多原作（游戏、小说等等）中的对话和情节，都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地方。对我来说，同人完全是出于喜爱，喜欢他们让我很开心，今后也要努力挖矿不懈氪金（喂
接下来打算把已经发出来的几篇短篇再加上些加笔一起整合一下出成本子，按计划能在CP19上和大家见面，如果能得到各位的支持的话真的是不胜荣幸><
那么下回再见吧~（如释重负地关闭了word（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