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晃]紧急夜场90分：合唱
世上最惬意的事，莫过于一觉睡到自然醒了。然而这对朔间零而言却只能是一种奢侈，常言道有得必有失，或许这就是享受被一群可爱的孩子们围绕着的“天伦之乐”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一睁眼，朔间零体内与常人颠倒的生物钟就提醒他，他今天可是久违地奢侈了一把。睡饱了的朔间零单手将棺材盖推开，缓缓地坐起身来，环视四周，轻音部的窗帘把夕阳的余晖遮得严严实实的，十分昏暗的房间内除了刚刚苏醒过来的部长外空无一人，没有孩子们的吵闹声与激烈的吉他声打扰，也难怪一直靠外力起床的朔间零会睡过头了。
头脑逐渐清醒过来的轻音部部长托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起了今天没人来叫自己起床的原因。今天他不打算展开UNDEAD的练习，所以薰君和阿多尼斯君都不会来。葵君们似乎是难得地接到校外工作的委托了，对一年生来说这可是难得的锻炼机会，像朔间零这样宽容的部长自然会默许这对兄弟翘掉整周的部活。至于狗狗嘛……是在做值日吗？还是说去找明星君的爱犬玩耍了？但是狗狗做事手脚一向很快，也从来都把部活放在玩乐之前……
啊，对了，是新的组合曲的事。终于想起来了的朔间零先是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真的是上了年纪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要记不住了。前几日，朔间零刚刚拍板决定了要制作新的组合曲，大神晃牙不出意料地自告奋勇担下了作曲，其余三人自然是欣然同意。自作自唱和Band演奏都算是UNDEAD的特色了，如今羽风薰和乙狩阿多尼斯两人都多多少少学了些更符合组合风格的乐器了，但作曲这种工作还是得由剩下的两个人来分担，见大神晃牙这么积极，朔间零于情于理都是很高兴的。
狗狗大概正忙着作曲，以致于忘了时间吧？想到这里，朔间零在无人的部室中轻笑了起来，他的狗狗年轻莽撞，有的是这样那样的小缺点，但他对音乐的态度果然是无可挑剔的。
年轻人都这么努力了，身为长辈的自己也不好意思总是闲着，好歹去慰问一下吧。朔间零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从棺材中起身，久违地走出了轻音部。
朔间零慢悠悠地走在走廊里。他实在起得有些晚了，各个组合或是社团早就结束了活动，学生们也都各自离开了，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只留下夜幕前的最后一丝微光陪伴着散步的魔王——这倒是正好，过于灿烂的晚霞，以朔间零的体质也是欣赏不来的。
朔间零的目的地是距离轻音部部室不远的一间琴房。说到大神晃牙最喜欢的乐器，那自然是吉他，但要作曲的话，自然是用钢琴更好。大神晃牙也会弹钢琴，虽说没有专精于此的朔间凛月那么精通，但水平也能叫不少不学无术的琴师汗颜了。为了让大神晃牙能有个安静的环境专心作曲，朔间零特意动用私权把一间琴房的钥匙交到了他手里，让他在曲子完成前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在里头过夜都没有问题。
不待朔间零抬头去确认门牌上的数字，就有钢琴的乐音从他面前的那扇门里头传了出来，看来就是这里没错了。不要以为黑与白的琴键是没有生命的，音符与旋律是会染上演奏者的色彩的，尽管如今在耳边响起的只是用作作曲尝试的简单片段，但这无疑是被打上了“大神晃牙”的记号的旋律。
没有人比朔间零更了解大神晃牙做音乐时的习惯了，一进入作曲状态，这孩子就真的是孤高的一匹狼，他会把自己浸到另一个世界里，容不得任何人来打扰，这种状态下的大神晃牙是不知道吃饭睡觉的——你看，他连叫朔间零起床都能忘了。在音乐上大神晃牙还是个完美主义者，自己不满意废稿是死活不会让叫人看见的，像现在这样还在调试中的曲子，放在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让朔间零听到的。
作为一个贴心的队长兼部长，朔间零决定还是不要不解风情地推门进去打扰自己的狗狗了，就难得地偷偷摸摸地做一回“听墙角”的吧。
在大神晃牙的世界里，早就知剩下他自己和眼前的钢琴了，他哪会想到老奸巨猾的吸血鬼混蛋已经潜伏在琴房外了，还是专心致志地弹着琴，一遍又一遍地具现出自己脑海中的旋律。曲子已经大体成形了，大神晃牙从头到尾地演奏了一遍，朔间零在门外听得连连点头，心想狗狗这次也写得不错，就是还有几处可以精益求精。
显然大神晃牙自己也注意到了问题所在，开始纠着几个小段落不厌其烦地实验，那架势像是要跟某几个不听话的音符打一架似的——而他自认为不满意的段落，也正是朔间零心下认为有待改进的部分。在音乐的问题上，朔间零和大神晃牙不能再合拍了，这话绝对不能当着大神晃牙的面说，但朔间零以为事实如此。大神晃牙谱的曲子朔间零几乎都是直接拿来就用，偶有要改动的时候，他当着后辈的面一说，平日里暴躁得很的少年就会拿着谱子，一个人轻声地哼上半天，再决定要不要听从朔间零的建议——在音乐面前，大神晃牙从来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深思熟虑之后，他一般都会照朔间零的意思改改，毕竟他们真的很合拍，彼此都知道怎样的旋律是好的旋律。
窗外的夕阳又掉下去了些，就快要完全藏进地平线之下了。眼看大神晃牙把曲子改得差不多了，却卡在了最后的小节上，这个音调调，那个音试试，来来回回几十遍了，却怎么改怎么不对，朔间零听出来了，里头的人恼得按琴键的力气都大了几分。一阵狂轰乱炸之后，琴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想来是大神晃牙终于冷静了下来，正在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和灵感。
站在门口的朔间零也忍不住往自己的臆想中搬了一架三角钢琴，如果是自己的话，这一段要怎么改？大神晃牙谱的曲子可不好对付，前前后后衔接呼应得滴水不漏，想把这突兀的一段抠出来改造并不简单。朔间零思来想去，一时竟也没能想到什么新的解法。
时间悄然流逝，太阳已经完全沉没了，但因为光线的折射，地平线处还残余着静谧的蓝色。或许是因为夜晚终于到来，魔王体内为日光所封印的力量终于得到了解放，望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空，电光石火之间，缪斯女神终于降临了。
魔王眯着眼睛，将这段突然造访自己的旋律哼唱了出来，他哼得很轻，大神晃牙是绝对听不到的。他知道自家狗狗不喜欢被被人牵着鼻子走，要是非要这么直接把最优解法甩到他面前，得把这孩子气出病来。
让朔间零没想到的是，他轻得几乎不可闻的哼唱刚刚收尾，沉寂已久的琴房内就传出了一段一模一样的旋律。
看来狗狗也想到了，只是比我辈稍稍慢了一点点。朔间零微笑着，他能想象出坐在琴凳上的大神晃牙此刻的模样，死死盯着琴键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像个捡到了玻璃球的孩子一样。
听到琴盖合上的声音，朔间零终于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打开了门。
“狗狗原来在这里啊，可让我辈好找……”
“哇？！”还没彻底从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回到现实的大神晃牙显然被朔间零的出现吓了一跳，“吸血鬼混蛋，你怎么在这里！”
“我辈方才起床一看，轻音部里一个人也没有，猜想狗狗会在这里，所以才来找狗狗。没想到碰巧狗狗的作曲也结束了呢，可喜可贺。”
大神晃牙往日里的对朔间零的一句评价是很对的，这人撒谎的时候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
“……这样。”大神晃牙还有点懵懵的，但很快就抓住了（对他来说的）重点，“你怎么这个点才起床！不知道睡这么久会越来越傻吗！”
“这不是因为狗狗没来叫我辈起床吗？”朔间零作出一副非常浮夸的病怏怏的样子，“是该夸一边忙于工作还一边记挂着我辈的睡眠时间的狗狗贴心呢，还是该夸连叫我辈起床都忘了地醉心于作曲的狗狗能干呢？嘛，看到狗狗对组合曲这么上心，我辈甚为欣慰，这样的心情或许能将睡太久带来的不良反应抵消吧？”
“尽会胡扯。”大神晃牙撇了撇嘴，“说起来，吸血鬼混蛋，曲子本大爷已经写好了，你赶紧拿去写词吧。”
“哦？什么时候约定过是由我辈来作词吗？”
“当然是你吧！阿多尼斯和羽风……前辈都还得花时间继续熟悉乐器，而且那两个人写的词……”大神晃牙露出了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也不知道日语生硬和用语轻浮的两个人看到了会不会受伤，“你总不能啥都不干吧！在本大爷打败你之前，怎么说你都还是UNDEAD的队长，赶紧把谱子拿去。”
“狗狗说的有道理。”朔间零接过了大神晃牙递过来的谱子，“狗狗也成长成那么识大体的孩子了呢，我辈感动得快要哭了。”
“说什么呢，恶心死了……”大神晃牙从琴凳上站起来，“喂，吸血鬼混蛋，别堵在门口，本大爷要去找点东西吃，都快饿死了。”
“因为狗狗没给我辈带面包和番茄汁来我辈也还饿着肚子呢，让我辈也一起去吧。”
“……随你便。”
夜深人静，偌大的学园里也只剩下了入夜了才会精神的吸血鬼。
朔间零倚在轻音部的窗边，轻轻哼唱着那一节差点难倒了他和大神晃牙额旋律。
不如为这一小节配上狗狗与我辈两人的合唱吧。朔间零这样想着，提起了笔。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