テメ~
145 5

[零晃]云青欲雨 上

·架空,大量捏造,私设如山。

·完全自娱自乐,故事性很弱,很不科学,所讲述的是含含糊糊的一团浆糊,还请谅解。

·标题取得非常痛苦(且还不是很满意)。

 

 

 

 

 

当朔间零和大神晃牙终于找到家仍有空房的客栈时,天已经全黑了。兴许是年关刚过,春寒料峭,连带日渐躁动起来的万物一道,这路上的车马走卒也多了起来,以至于这没什么特色的小城里都很难寻到一个过夜的地方。

 

落脚后首要的便是填饱肚子。朔间零晚上总是吃得很少,自称老年人的肠胃受不了油腻荤腥,这次也就拣了两块瘦肉尝尝味道,糖拌番茄倒是吃了整整一盘;大神晃牙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每顿胃口都好得仿佛能吞下一头像,转眼间又是两碗肉下肚,朔间零从不舍不得这点碎银子,毕竟晃牙的吃相像只小狼,可爱得很,叫他看着心情愉悦(这话被当事人听到了只会导致一场追打)。

 

酒足饭饱后两人便上楼歇息了。客房紧缺的日子里容不得人挑三拣四,不太宽敞还有点霉味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好在它确实够大,对得起店家那句“保准够两个人睡”的承诺。朔间零打量完眼前的客房,转脸对大神晃牙笑了笑,面色不善的另一位住客毫不客气地当即还以眼刀。

 

不乐意归不乐意,该睡还是得睡。灰头土脸地赶了一天的路,两个人都有些乏了,打点了一下行装后便熄灯睡了。两人分一床被子,朔间零躺得随意,该怎样就怎样,大神晃牙则出奇的老实,拘束得叫人怀疑他是不是被捆住了手脚。

 

朔间零自幼习惯了昼伏夜出,如今为了便于在这人世间行动强改了作息,夜里却也总睡得浅,稍有不定便很难入眠。朔间零一躺下便发觉了这床边的窗子漏风,初春的夜风可不温柔,一丝一缕地潜进屋里,吹得人周身凉嗖嗖的。狗狗五感敏锐异于常人,白天里还嚷着说嗅到了要下雨的味道,现在恐怕正暗自苦于这床棉被太薄吧。这么想着,朔间零抬起了一边的眼皮,身侧的少年果然如临大敌般地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在寒意下没有半点睡意。

 

“狗狗。”朔间零慢悠悠地张口,听来像鬼怪的呓语。

 

“干嘛,吸血鬼混蛋?”大神晃牙扭过头来瞪他,声音有些许干哑。

 

“过来,到我辈怀里睡吧。”说着,朔间零在被子里作出了张开怀抱的姿势。

 

少年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被惹恼了,干脆地翻转身子背对着他:“搞什么鬼!”

 

“狗狗不觉得冷吗?”朔间零轻描淡写地问道。

 

“……不觉得!”一个显然底气不足的回答。

 

“可我辈觉得冷喏。”朔间零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个调,仿佛下一秒就会得老寒腿,“我辈不像狗狗那样年轻了,要是任这冷风吹着,可能明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大神晃牙慢吞吞地重新翻身回来,面对着朔间零,脸上是混杂了“吸血鬼混蛋肯定又在耍花样”的担忧,难得有些闷声闷气地开口道:“喂,你真觉得冷?”

 

“冷呀。”朔间零陈述事实,“狗狗也感觉到了吧,这被子太薄。”

 

“……下不为例啊!”

 

话音刚落,大神晃牙就一头撞进了朔间零怀里,对,无论是力度还是速度,都配得上“撞”这个字眼,可见少年暗自下了不小的决心。朔间零先是不紧不慢地将被子裹紧,接着便大大方方地环住了怀里的小兽,一手搭在腰间,另一手本想摸摸少年的乱发,但又担心对方发作闹得两个人都睡不着,便搁在了后背上。

 

朔间零的体温一向低于常人,也曾因此被多事者说成是活死人,他自知是天生体质特异,对于闲言闲语从来不以为意。实际上,就算是他这鬼魅般冰冷的体温,却也能够温暖愿意与他分享一个拥抱的人,大神晃牙才在他怀里蹭了片刻,转眼便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这中的原理朔间零自己也说不清,只当是年轻的晃牙把周身的热度交给了自己,自己又还给了他。

 

大神晃牙平稳的呼吸声也勾起了朔间零的睡意,他任由疲倦替自己阖上眼皮,迷迷糊糊地想,上次像这样抱着晃牙入睡是什么时候的事呢?那时他的个头似乎还只有那么点大……

 

 

 

 

 

朔间零上次像这样抱着大神晃牙入睡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朔间零与大神晃牙的相遇则是更久以前的事。

 

彼时朔间零还不是“无所不能”的怪物,也不是“无恶不作”的魔王,仅仅是个刚刚走出家门四处游荡的黄毛小子。在还能以年轻气盛为借口地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朔间零已经隐约知道了天究竟有多高,地又究竟有多厚,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无论是颠倒的作息骇人的体温,还是无师自通与生俱来的天才。这大千世界变幻莫测无奇不有,他挺喜欢,这世上的人们千奇百怪形形色色,他也挺喜欢,可惜他似乎是个格格不入的小小异数,无法顺理成章地成为其中的一分子,至少也要做个尽职尽责的旅人。

 

朔间零的“浪迹天涯”是异常忙碌的,充满了路见不平与紧随其后的拔刀相助。纵使这世上各式各样的悲剧不幸与花样百出的天灾人祸有千千万万,只要是目之所及他就无法坐视不理。朔间零没想过该如何给自己这样的旅程定性或是定义,但他也知道自己似乎日渐变成了个麻烦的家伙,不说于人,至少于己。

 

那日天阴沉沉的,云压得很低,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于常人而言实在算不上是好天气,但对视阳光为天敌的朔间零来说倒正好适于出行。盘算着取捷径的朔间零刚一拐进山间小径,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这也是挺新鲜的体验了,他曾帮不少老弱妇孺击退过拦路的恶徒,倒还真没碰到过敢主动送上门来抢他的山贼。

 

朔间零并不崇尚暴力,只要是能用嘴皮子解决的问题,他就不想用拳头——很多人吃硬不吃软,他对此深表遗憾——但与干着欺软怕硬的卑劣勾当的山贼显然没什么好谈的,直接放倒会比较省事。这些山贼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这深山老林中定有他们的据点,朔间零也不急着赶路,就让眼前的这两个鼻青眼肿的倒霉蛋带路,好给山贼们一个“惊喜”。

 

这个山贼窝点的规模比朔间零预想得要大,约莫二十来人,都是些讲不通道理的亡命之徒,群聚在一个阴森森的山洞里,年纪轻轻,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用在正途上。人数并不能弥补实力的差距,朔间零很快就把所有的山贼打趴下了——字面意思上的“打趴下”,他绝不取人性命,天下有能耐的人很多,但没有谁有妄自定夺他人生死的权力,他的目的从来是希望能引误入歧途的人上正道(尽管很多时候不能如愿),控制分寸比一击毙命要难太多。

 

就在朔间零打算从一群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大汉间抽身再度上路时,从山洞的阴影间,竟蹿出来一个还不及他半人高的小家伙。男孩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极瘦,显然是饿的,身上穿的也破破烂烂,鸟窝般的一头乱毛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没什么肉的脸上也脏兮兮的,唯独一双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稀世的宝石。

 

朔间零挪不动步子了,正好这小家伙也麻利地跑到他跟前,仰着脸直勾勾地盯着他。

 

“被打了?”朔间零问道。

 

男孩点了点头:“这群混蛋让我给他们打杂看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偷来抢来的!我骂他们,他们就打我,我逃跑,他们也打我,我每天逃,就每天挨打。”

 

“小傻瓜,不要每天都逃,就不会挨打了。”

 

“我怎么能给这些垃圾一样的坏蛋干活!”男孩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喂!让我跟着你吧!我愿意帮你一起把这种坏家伙全收拾掉。”

 

朔间零是有些欣赏这个男孩的,遭遇类似困境的孩子他也碰到过几个,大都早早迫于求生的欲望屈服了,鲜有他这样无视与成年人之间力量的差距负隅顽抗的,简直像是头不知随机应变为何物的小兽,只遵循着最纯粹的本能。但男孩的提议可不太好,沦落到这般境地的孩子怕是很难再找回亲生父母了,朔间零往往会想方设法将他们托付给一户信得过的人家。朔间零早就打算将“独行侠”做到底,他自知在这个年纪的男孩看来,一套将山贼打得屁股尿流的拳脚功夫就是个奇大无比的泡泡,流光溢彩美妙无比,但泡泡终究是泡泡,吹泡泡的人是不容于世间的异数,不值得被任何人向往憧憬。

 

“不行。”朔间零干脆地拒绝道,“小鬼,你不要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善人,只是因为这些倒霉蛋不自量力地招惹了本大爷,才给了他们点颜色看看。送你下山可以,跟着我就别想了,带着你这样乳臭未干的狗狗上路,想想就麻烦。”

 

“我才不是狗,不用你可怜也不用你照顾!我自己就能活得好好的!”男孩大声反驳道,“你很厉害吧?我也要变得像你一样厉害,比你还要厉害!”

 

朔间零都要气笑了,心想着孩子是不是有点傻,傻得听不懂人话:“既然你自己就能过得好好的,何必要跟着我,哪里自在就上哪儿去吧。”

 

“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男孩不依不挠,没有一点要放弃的意思,“而且你打他们,是因为你也觉得,偷不对抢不对吧,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做了好事呢?”

 

“罢了,本大爷懒得和还没断奶的小狗理论。我走了,你自便吧。”丢下这句话,朔间零就干脆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而男孩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一路小跑着跟了过来。

 

朔间零的计划是,先就这么引着这孩子下山,等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就加快步子甩掉他,他这一身的功夫,对付一个吃不饱饭还每天被毒打的小孩简直易如反掌。执著,勇敢,善恶分明,长大后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吧,猛兽自有奔驰的天地,不必耽搁在他这样游离在外的“怪物”身边。

 

最初一切顺利,朔间零将速度控制得正好,男孩跑得气喘兮兮,又不至于跟丢了,进行着一厢情愿的追逐游戏,殊不知这全在朔间零的计划之中。很快他们就下了山,山前冲积形成的平原一向适于聚落的发展,此处也不例外,走出没多远,一个繁荣的小镇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见时机成熟,朔间零脚下生风,很快就没了影,在男孩看来,大概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当然,朔间零并没有消失,他只是隐藏起了气息,躲在了一旁的巷道里,打算亲眼看着这孩子在茫然无措中不得已地放弃,最终被路过的好心人救助,重新开始他还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生活。

 

然而朔间零显然低估了他稚气未脱的对手。当男孩在失去目标后短暂停顿的瞬间,他以为自己的诡计已经得逞了;当男孩一咬牙向着原先的方向继续跑起来的时候,他想这只是病急乱投医;当男孩终于跑出了人烟聚集的温柔乡再次一头扎向另一片深山老林时,他承认这一局是自己大意了。

 

哪来的这么个又傻又倔的小东西,傻得听不进劝告,倔得不知道放弃。

 

这下子换成了朔间零急急忙忙地去追。又跑出老远,这个吃不饱饭还每天被毒打的男孩终于由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要不是有朔间零跟着,怕是马上就要被山林里的野兽叼去吃了。

 

怎么跟在欺负小孩似的,这绝非他的本意。朔间零叹了口气,将小家伙从地上捞起来,也顾不上他身上脏兮兮的泥巴,稳稳地给抱在了怀里。朔间零很少有抱孩子的机会,这一具尚且稚嫩的皮囊比他想象得要轻,但又有什么能比一个有未来的“人”更沉重的东西呢。

 

男孩醒来时,朔间零刚给他换了一桶新的洗澡水。刚刚恢复意识的小家伙有点懵,泡在久违了的干净热水里任由朔间零摆布,一回过神来就问这问那问个不停,朔间零不胜其扰,一概不予回答,专心致志地鼓捣他那头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头发。

 

既然捡了小狗回来,那就草草照看一下吧,朔间零给这匹不听话的小狗彻底地洗了个澡,点了一桌子好吃的,还打点了一身暖和的衣服。忙活了半天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被收拾干净的男孩躺在床上,上下眼皮打架,看来是困了。

 

“……喂,你叫什么?”这时候男孩的声音听来就不那么气势汹汹了,多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

 

朔间零微笑着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没有作答。他的头发是银色的,乱蓬蓬的一大把,张狂得很。

 

“我叫晃牙,大神晃牙。”

 

只有一方自报家门,这显然有些不公平。彼时的朔间零还并不那么精于编织善意的谎言,骗小孩子更是可耻,稍作犹豫便轻声开口道:“朔间零。你不必记住。”

 

“朔间零……”大神晃牙念叨着这个追了一天才追来的名字,睡着了。

 

朔间零起身给大神晃牙盖上了被子。他本想趁夜色一走了之,一看到大神晃牙为追赶他在脚底生出的水泡,又是一阵迟疑。这小子太傻太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来,自讨苦吃……

 

留他一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朔间零在熄灯时并没有想到,这一留就留了十年。

 

 

 

TBC

评论(5)
热度(145)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よしよし♪ | Powered by LOFTER